一些意外
因为有洛桑在的缘故，林栀梦这几天不再早起去转经。虽然早晨依然会被生物钟叫醒，但她只是翻个身，在洛桑胸前蹭一蹭，吸吸让人心安的气息，继续睡过去。洛桑被她吵醒也不会恼，通常是揉揉她的头发，轻拍林栀梦的后背，换一个两个人都舒服的姿势。大批的游客和信徒在燃灯节前来到拉萨，林栀梦的工作比之前更忙了。她策划的藏族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旅游项目受到很多游客的喜爱。为了配合燃灯节激增的人流量，林栀梦带着米玛去和更多的地方谈合作。这天中午她和米玛来到八角街上的一家艺术画廊谈藏香的制作。米玛作为她的翻译和小助理，这一个月来，跟着她跑遍了拉萨的各个角落。当她们准备离开的时候，米玛率先看到洛桑的身影。她一蹦一跳地离开正在笔记本中写写画画的林栀梦，冲到洛桑面前。正在检查相关安全防范措施的洛桑，被突然窜出来的身影吓了一跳。发现是米玛后，他微笑着拍拍她的肩膀。紧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，在米玛身后快速扫了一圈。“你在找梦姐吧？她在哪呢！”“就你机灵！”洛桑弯曲食指，刮了一下米玛的鼻子，和身边的人嘱咐了两句，快步来到林栀梦身边。他没有打扰正在忙着记录的林栀梦，只是本子上突然出现的阴影让林栀梦停下飞速记录的笔，抬头正好和洛桑弯成月牙的眼睛对上。他身上自带的那份温柔，让疲惫了一天的林栀梦忍不住想要一个拥抱。洛桑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，在人流涌动的八角街上，把林栀梦揽入怀里。“今天晚上我应该可以早点回去了。”他的下巴轻点着林栀梦的头顶，左右摩擦了几下，用只有他们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。林栀梦在他怀里，激动地点点头。“那我等你下班，好不好？”林栀梦想到他前段时间说的，以后可以接她下班，想提前感受一下这样的感觉。“也行，我尽量早一点，下班了你去大昭寺广场找我。”当林栀梦和米玛想随意解决一下她们午餐的时候，嘉措打来电话，带她们到了新开的一家西餐厅吃午饭。林栀梦熟练地把盘子中的牛排切好后，看到米玛正拿着刀叉和她面前的肉较劲，她笑着把自己的盘子放到米玛面前。“我还没吃，你不介意的话，我们换一下？”“哇，谢谢梦姐。你怎么这么厉害！我以为我哥就够厉害了，结果你切的肉，大小都是一样的。”米玛边说边叉起一块牛肉给嘉措炫耀。嘉措没搭理她这个过于幼稚的动作。“以前常吃？”嘉措叉了一块肉放到嘴里，看向林栀梦问她。“小时候爸妈总带我吃，不过我不喜欢，觉得吃西餐规矩太多。”“是挺麻烦的。我就是看新开的，想尝尝味道，不过也就那样。下次我们还是吃川菜去吧。”“我要吃火锅！”米玛在旁边插话。林栀梦笑着看向坐在身边活泼的女孩，嘉措白了她一眼没说话。席间，嘉措和米玛用藏语说着什么，林栀梦安静地吃着她面前的东西。因为刚刚提起了小时候，她的思绪又飘远了。当时爸妈不知道为什么，总是带她参加各种宴会。后来林栀梦想，可能小时候过于像洋娃娃的她，在那个时候算是父母的加分项吧。她依稀记得，他们像推销商品一样，把她介绍给宴会上的每一个人。而那些过于亲密的动作，让懵懂的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。后来她宁愿一直住校，也不要回家，以此来逃避那些她喜欢的肢体接触。住校还有一个好处，就是可以尝试以前不让她吃的路边摊。但在众多食物中，最让她记忆深刻的，是送别父母后，晟铭宏带她吃的那碗榨菜肉丝面。看似普通的面条，却把林栀梦冰封的心融化了。之后的一段时间，她总缠着晟铭宏再去吃。但时间长了，晟铭宏听到榨菜两个字就皱眉。而林栀梦自己去的时候，他又会嘲笑她没见过世面，一碗榨菜肉丝面就吃的津津有味，牛排红酒那么高档的东西却吃不惯。“两个人在一起不就应该掏心掏肺的吗？我的过去不可以都告诉另一方吗？”不知道什么时候，嘉措和米玛的谈话切换到了普通话，也许是米玛想让林栀梦也参与进来吧。她的话像是对嘉措在说，但眼睛是看向正在发呆的林栀梦。
“分人，分事。”嘉措敷衍地回复她。在他看来，米玛还太小，没到谈朋友的时候。但米玛显然对他的答案不满意，问林栀梦，“梦姐，你说呢？两个人在一起，要把自己的过去瞒着对方吗？”“呃”林栀梦想到了自己和洛桑，她确实没有勇气把过去那个不堪的自己全盘托出告诉洛桑。但她也觉得米玛说的有道理。不过嘉措终究是米玛的哥哥，她也不好多说什么。“听你哥哥的，他是男人，更了解男人。”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，林栀梦根据上午谈好的内容，把和美术馆合作的合同拟定好后发给了嘉措。她看到周围人都在收拾东西，扫了眼手机，快要下班了。想到马上就要见到洛桑，林栀梦抿着嘴，让上扬的嘴角不至于那么明显。她快速收拾好东西，跟着同事踩着下班的时间，走出办公室。夕阳照射着大昭寺的金顶，林栀梦在广场的角落找了一条没人的长椅坐下。节日的气氛已经很浓了，林栀梦在大昭寺广场见到了好多游客，和外地赶来的信徒，当然还有好多穿着制服的人。当她正在东张西望找洛桑身影的时候，一些穿制服的人坐到了她身边的空位置上。起初林栀梦没有留意他们的对话，但不知道是谁提到了洛桑的名字，林栀梦的心紧了一下，她用余光悄悄观察了一会儿，发现其中几个人之前在酒吧见过。于是她一边低着头，让垂下的黑发把脸遮掩住，一边竖起耳朵听他们的对话。“队长真放弃去纳木措了？听说去那边待两年，回来就可以升职了。李哥，你不是说他等了好多年吗？怎么突然放弃了。”“我上哪里知道去，那天突然神经病似的，说啥都要调到这里。也不知道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有什么好待的。之前口口声声说的梦想、抱负全不要了。”李少宇的目光注视着刚刚起身离开的那个女孩，他总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。林栀梦接到洛桑电话的时候，正漫无目地跟着人流在八角街上转经。洛桑那边还有点事，想帮她买点吃的，但林栀梦说不饿，让他先忙，就挂断电话了。【生气了？我这边大概还有半个小时，肚子饿的话，先买点吃的。】电话挂断后，洛桑的信息就来了，一起发来的还有一千块钱。林栀梦把钱退回去，简短回复了他一条。【我没生气的，等你一起吃。不用回了，你先忙。】洛桑摇摇头，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。这段时间林栀梦的状态好转了好多，他不能总是这样疑神疑鬼的。当他开完会准备找她的时候，发现她正站在大昭寺门前。林栀梦应该是想学着周围的信徒磕长头，但没有多余的垫子了。于是她双手合十，面向大昭寺，两眼紧闭。洛桑没有打扰她，直到她睁开眼睛，他在走上一步，抓住双冰凉的手小心揉搓。“对不起，我要知道得等这么久，就让你先回去了。”洛桑把林栀梦脸上的泪痕擦掉，没问她为什么要哭。面对自己内心的时候，流泪是很正常的事，他从小到大总见，所以只是把林栀梦的头往胸前轻按，手轻拍着她的后背。洛桑想，有些事别人帮不了她，需要她自己慢慢走出来，但他愿意一直陪在她身边。回去的路上，在林栀梦的要求下，两人去了菜市场买菜。以前都是洛桑做饭，今天林栀梦不让他动手，她一个人在厨房快速备着菜。本来林栀梦是让洛桑去沙发上休息的，但他一直站在厨房门口，时不时会帮一下有些手忙脚乱的林栀梦。当林栀梦被溅起的油花吓的时候，洛桑及时接过她手中的铲子，把林栀梦拉到身后。“其实我会炒菜的，就是刚刚锅里有水，我没看到。”躲在洛桑身后，看着他熟练翻炒着锅中的菜，林栀梦小声嘟囔着。“没事，马上我就可以调到大昭寺那边了，以后都是我来做饭。要是万一像今天这样回来晚了，你就准备好菜，等我回来炒。”“哦”她的反应有点出乎洛桑的意料，但当洛桑扭头查看的时候，林栀梦已经走去一边盛米饭了。洛桑看着她有些落寞的身影，反复提醒自己，不要想那么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