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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6

 

“村长,村长你听我说,这柴房原本真有颗人头,还关了个人在里面,我前几天看见门上钉死了很多木板……”,大二对上老头狐疑的视线,心里害怕,石六的死迟早会叫人发现,他必须把一切推到那邪物身上。

他一横手臂指向将厌,指头快戳到将厌脸上,“肯定是他给放了!”

看样子,那东西撞开门逃走了。

何时逃的?

将厌不动声色,将目光投向更远的黑暗,心里隐隐担忧,只盼别叫璃给遇上了。

拐杖朝地有力的一掷,声响也透出几分不容分辨的权威,村长耷拉的眼皮抬起来,大二立马吓得心一抖。

“哎哟,我哪可能骗大家啊,我看到他把石六杀了沉到河里,这小子……”,大二眼珠子提溜转着,倏地指着将厌,“这小子下面有个女人的洞,是个专勾引男人的邪物!”

此话一出,人群顿时骚动起来。

将厌僵硬了全身。

无数或惊奇,或怀疑的目光游移在他的身体,想要撕开那身上的布料一探究竟。

“有没有我试试就知道了。”,青年身后的男子哈哈一笑,贴上他后背,伸出手往他下处摸去。

还未碰到,就被将厌向后曲起的腿一脚绊倒,将厌转过身,迅速在倒地男子腹部补了一脚,后者顿时抱着肚子哀嚎不断。

就这时候了——

右侧空荡荡的,后面是一片黑暗田地,唯一突破口就在那里,他猛的向那个方向冲去,跑到田地,自有办法甩开这群人。

猝不及防的人们慢了半拍的向他追来,他已跑进黑暗。

然而,余光一闪,黑暗中突然出现的……棍子?

棍子。

视野的光迅速熄灭,右腿粉碎般的痛,顷刻跪倒在地。

十几岁的少年慢慢走出黑暗,紧张的握紧木棍,为自己吗?”,士兵的脸掩在黑暗里。

将厌一愣,通行印章,他了吗?”,他说着,往城墙上方瞟了一眼,隐约可以看到几名士兵站在城墙边来回走动,而他没看到的地方,显然还有更多。

来晚了?看来已经发生了什么。

“乌石城全城戒严,没有通行印章不得进入。”,士兵语气坚决。

他略一沉默,下了马,口袋拿出几枚金币隐蔽的塞到士兵手上,“大人,我想夜晚的工作肯定格外枯燥无聊,生活里还是要有女人和酒才够畅快啊。”,他的声音压的很低,递出的动作快速而隐蔽。

士兵罩在钢制头盔底下的视线似乎打量了他一眼,将厌几乎能闻到染了自己一身的血腥味,一个杀人者!这该死的味道还没散尽!

万不得已,他不想在这里打架,但,如果必须要硬闯才能进入,他不动声色的摸到腰间匕首,准备好迎接对方突然的发难,然而……士兵攥着金币的手揣进裤子口袋,不耐烦的冲他摆摆另一只手,示意他赶快走。

将厌握紧匕首的手松了下来,他冲包裹在钢盔铁甲里的男人挤出一个笑,牵着马进了城。

城门进去路上不见一个人影。

街巷两边的店铺紧闭,从窗户看进去黑漆漆的一片,街边摆着一些简陋搭建的摊子,没摆商品,空荡荡的杵在昏暗的光线里。

得先找个落脚处。

将厌牵着马缓慢的前行,他对这城不熟悉,所以只是漫无目的的走着,在距离城门口200米外的路边,他看到了唯一一家亮着火的旅馆,旅馆内燃着明亮的火把,窗户透出来的光把门口写着旅店的木头牌子照的一清二楚。

将厌停在门口,不时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男人们嘈杂的打牌声,他看了看四周,找了个地方拴好马。

旅馆看着狭小,但设施齐全,分了两层,一层摆着五张桌子,四个男人正坐在最里面一桌喝酒打牌,他瞟了一眼,那种牌面印着花卉植物的纸牌游戏,经常用作民间赌博。

男人们完全沉浸在纸牌游戏里,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影响半分。

柜台右边还有一间似乎是后厨的地方,用白色帘布遮挡着,能听到里面的锅碗瓢盆声。老板是个偏胖的中年女人,在前台噼里啪啦的拨动着算盘,在记账。

“要间房。”,将厌走过去放下两枚铜币。

“当然……”,忙着记账的女人放下了算盘,挤出一脸热情笑容的迎客,柜台亮着的蓝色灯火摇晃在那张略胖的脸上,她过于满溢的笑容在捕捉到这名来客领口那点异样时……铺了出来。

“哦,当然是应该的……”

她的声音低下来,用那一脸紧绷而不自然的笑容,继续未完成的话,“但不巧的是,我们这里刚刚客满了,先生。”

女人的笑容抖动着。

将厌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血迹,不止领口,还有胸前,袖子,染沉了灰色的衣服,细心点还能闻到空气里隐约的血腥气。

他扯了扯嘴角,“真是太不凑巧了,我是个猎手,打猎弄脏了衣服,正想好好洗个澡呢。”

他扔下一枚金币,足够了。比缺乏诚意的谎言要够。

老板娘白面团似的脸上,皱起两道描得很细的眉,她不想惹到事,可是,一枚金币……这时候,柜台后面的楼梯下来两名相伴的男子。

“夫人,退房。”,男子放下一把房间钥匙。

将厌看着她。老板娘维持着脸上僵硬的笑。

最终,她的笑容松懈下来,“好吧,先生,楼上倒数第二间,您要洗澡是吗?等会我会叫人送上去。”

将厌攥着手里钥匙,庆幸还为自己留了一些金币,不过剩下的也足够那女孩活个痛快,前提是,她足够聪明不叫人发现那一大袋任何人都会为之心动的财富。

上了楼,楼道燃着火把照明,一排七个紧闭的房间,没有窗户不怎么通风,深色的木板墙壁看起来湿沉沉的,空气有股潮湿的木头独有的气味,他顺着楼道往里,停在倒数第二间门口。

推开门,扫了一圈,情况比他想的要好,房间小得迈不开几步,但出乎意料的干净,一张躺一个人便再难伸展腿脚的窄床,一张桌子,一扇窗,角落竖着一个柜子。

将璃放在床上,行李箱搁在桌子,将厌点亮桌上油灯后,打开了房间的窗。

天已经彻底黑了,外面看不到一点事物,只有从黑暗徐徐吹进来的微风,吹得房间的蓝光晃来晃去。

“黑夜,以血肉为食……”,他想起这句祷文。这世界的夜晚很危险。

“砰砰。”

突然的敲门声让他眼皮一跳。

他回过头,看向房门,“进来。”

话音落下,房门便被推开了,一个年轻伙计搬着半人高的木桶进来,年轻人有一头半长不长的栗色卷发,亮晶晶的蓝眼睛,脸颊几颗细小而浅淡的雀斑,手脚笨拙的样子,途中还差点摔了一跤,将厌看着他,思忖那颇为精明的老板娘怎愿意做这出不合算的买卖。

“对不起,客人,我很快为您送水来。”,年轻人不好意思的冲他笑笑,便转身为他准备热水去了。

片刻后,热水装满了浴桶,房间被氤氲的热气覆盖,窗户也早已严实的关上,层层包裹的白气中将厌把全身沉进热水,这才感觉那时刻萦绕鼻间的血腥淡去不少。

他身上已看不出伤来,洗去脏污的皮肤光滑而紧致。

睡了多久,过去多少天,他心里没数,但应该也不会很久,他的视线投向床上的白色包裹,伸手捧来,白色的布料底部渗出丝丝红迹,扎眼的很。

他解开布料,替他清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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