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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1节

 

李跃青觉得他说起爸爸妈妈的时候,瞧起来特别可怜见儿的。

他二话没说就带着水鹊到里头吃烤鸭。

只是再出来的时候,裤兜儿里不剩两张薄纸三个铜板。

李跃青脸色凝重,倒不是因为里头八块钱一只的天价烤鸭,而是因着他没预留够钱,本来要到电影院看电影的钱也花进去了。

年轻人约会哪儿有不看的电影的?

但是身上剩下的钱,只够买份两分钱的爆米花,然后搭乘公交车回家。

要想进电影院里看大银幕一毛钱一场的电影,那肯定是不能够了,除非他们走路回去。

水鹊试探地凑前看他,“怎么了?”

李跃青看着他,叹了一口气,早知道应该先和水鹊问清楚,那饭店里头到底是个什么价格。

他应该想到,海城军区大院家庭出来的知识青年,哪有和庄稼人一样,赶集出来连寒酸小面馆也舍不得吃的?

要是看不了电影,李跃青又觉得今天出来一趟少了些什么。

他脑海当中灵光一闪。

“走!”

李跃青牵起水鹊的手,兴冲冲地穿街走巷地跑。

秋阳高高悬,风穿堂,从巷子口一路吹到巷子尾。

县城里有两家电影院。

一家是旧的手扶拖拉机工厂改造的,工厂已经迁到郊外了,厂房改成了电影院,红漆字绿色墙,剧场在放映室内,有整齐一排排的木椅横列。

因此这家的电影票要卖一毛钱一张。

但另一家露天电影院,只要五分钱一张。

虽说为了搭乘公交车回家,李跃青兜里的钱还是连五分一张的电影票也买不了。

但是露天电影院条件简陋,就是一堵爬山虎红墙围着大院子,里头竖起两根长木桩,挂起幕布。

没下雨,院里有设备有放映员就能播,有人买不起电影票的,就冒风险爬墙头逃票看。

这家露天电影院还是以前初中班上的同学告诉他的。

李跃青给水鹊买了爆米花。

跑到大院子侧方,矮墙遍布爬山虎的绿藤,几乎看不见红漆面。

“上来。”

李跃青蹲在墙根底下。

水鹊犹豫了一下,“你要让我翻墙过去吗?”

李跃青摇头,“不是,翻进去容易被人看见,你坐我肩膀上。”

“好、好吧。”

水鹊踌躇再三,还是听话地跨上去。

李跃青倒吸一口凉气。

水鹊忐忑地问:“是、是我太重了?压到你了?”

他不大自在地站起来,喉咙里挤出闷声:“……不是。”

这人好像还没他双抢的时候挑的两担谷箩重吧?

李跃青怎么好意思说出真实缘由。

是水鹊大腿的软肉挤在他肩颈上,他就好似陷进了香甜的温柔乡里,不敢乱动,怕头一偏就会埋进软腻腻的香潭。

晕头转向。

李跃青被香气闷、被软肉挤,弄得他头脑发蒙,糊里糊涂地问水鹊:“看、看见了吗?”

头顶被水鹊不满地敲了一下。

“你是笨蛋吗?白天的电影怎么看得清楚?”

大约是放映员在测试晚间电影的胶带,院中没多少人。

幕布上倒是有画面在放,只是露天的条件,太阳又没落山,电影模模糊糊,完全看不清,光就听个旁边音箱在响。

“哦、哦哦……”

李跃青是兴奋过了头,连露天电影晚上放也不记得了。

他晕头晕脑地放下水鹊。

………

客运车是傍晚五点的班次,行驶在乡镇的黄土大道上的时候,日头已经落到西天了。

回程的车上没那么多人,水鹊和李跃青坐在车厢最后一排的座位。

客运车在黄土道上摇摇晃晃行进。

好像连窗外的树也倒退得比上午慢。

李跃青出去一趟,约个会就把去年的工分钱花光了。

他去年夏天高中毕业的,工分没挣满,但也有二十几元,零零总总,竟然在今天恰好花完了。

李跃青其实没什么斗志,上学也可以,回家念农业大学也可以。

在家三餐温饱不愁的时候,他每天按时上工,除了给门口的菜地照顾一下,也不会给自己找别的事情做。

不像李观梁一天到晚闲不下来,不仅要指挥队里生产,还要自己耕耘自留地的稻田。

李跃青在上学的时候,还会学城里的木工师傅的技术,回家打农具打木家具卖给供销社或者是村民,拿那些钱来,目的是自理高中的伙食学费住宿费,不给他哥添加负担。

但是回家了,吃家里住家里,就没那么多要花钱的地方,除了地里的事情,他今年以来都没有干别的杂活。

李跃青感觉自己不能再这样,他得想点赚钱的门路。

他望着车窗外倒退的杨树。

右肩上一沉。

李跃青低下头。

是水鹊逛一天太累了,睡着了靠在他肩膀上。

小脸比外面的火烧云淡一些,粉扑扑,皮肤又细又白。

李跃青自言自语地问:“你为什么和我哥在一起?”

水鹊好像睡梦里捕捉到什么关键字,无意识惦记着剧情。

鼓胀红唇翕动,声音像啾啾唧唧一样小细。

“三转一响……”

李跃青诧然挑眉。

难怪他哥前头卖米买自行车呢。

“就这个吗?”李跃青年轻气锐,不服道,“那我也能挣来。”

李跃青知道,到了腊月中旬,知青们全是要坐火车回家探亲的,等年节之后又再过来。

大概要分别一个月。

他想赶在今年腊月前。

到时候他们农闲,但水鹊应当要在学校里开扫盲班。

“你等着吧,今年我至少要凑到其中一样。”

李跃青认真问:“到时候,你能不能和我谈?”

水鹊正浅眠,只听到他在不停地说话,但像是隔了一层水帘,内容是听不清楚的。

“嗯……”

他拖长了尾巴音,意思是让李跃青别吵他。

李跃青却把这当做是答应了。

窗外路过一片芦花荡,青浮萍,紫浮萍,白菱角,红蒲棒,水鸟在日暮的芦穗里啁啁啾啾。

李跃青又莫名其妙开始傻乐了。

年代文里的绿茶知青(29)

七夕是个清爽的秋日,到了夜里,院中的月光更是明亮,深蓝的夜空里,月圆似盘。

李跃青回到家里,闲不下来,他哥应该还在地里忙。

他做完了晚饭,随便吃了点炒豆角拌饭,又浇灌了门前的自留地。

如果不是天暗下来了,再出门不方便,李跃青就要上后山挑几棵好的杉树。

他干完活,实在没事情了。

就打井水,挑回来,急匆匆生火烧水洗了澡。

确保周身洁净,对着神龛上李家的牌位,火柴一划,点了两根火红蜡烛,插在牌位前的香灰炉上,又烧了三柱高香。

四起八拜。

拜完了屋内的祖宗,他搬着矮桌子到院子里,摆上一盘瓜果,对着月老儿,二红蜡烛三高香,四起八拜的流程又走一遍。

李跃青一手捏着针,一手掐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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