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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4节

 

眀冀不敢掉以轻心。

山腰白雾缭绕,他还是孩童之躯,停停歇歇,时不时摘下背上的行囊,喝一口壶中的水,再吃一口炊饼。

包袱里有一颗辟谷丹,可以抵御一日的饥饿,是父母给未辟谷的眀冀准备的。

他舍不得吃,毕竟是父母用了十块下品灵石和丹修换的。

对于多数没有门派支撑的贫困散修来说,这已经价值不菲了。

他就这么硬生生走上去。

中途只在一棵大树下小憩。

即便如此,等眀冀登入悟真派时,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。

时候正值初冬,呼气清寒,连说话都直冒白气,他却因为登山热得气喘吁吁,额头沁汗,形容狼狈。

眀冀这个年纪,已经初步有了对外表的在意。

他习惯了洁净、利落。

一丝不苟地整理了深灰的棉布袍服,擦去额头的汗,眀冀才向前对守门的杂役弟子问好。

当值的杂役弟子有人知会过,见了眀冀,简单询问过就把人放进来了,还把人领去见了几个长老,简单敬过茶,磕了头,就算是如约拜入悟真派了。

眀冀最需得拜见的宗主因为闭关,没有见上面。

他便问带领自己进来的杂役弟子:“师兄,你可知道小宗主在何处?”

父母和他说过,他的娃娃亲对象是宗主的独子,未来要继承悟真派的。

这么想来,叫小宗主或是少宗主,都是没有问题的。

杂役弟子担不起他一声师兄,他连练气都才堪堪一层,还是外头做杂活的。

和眀冀这样年纪小小已经练气中期,一拜入门派便是内门弟子的天骄完全不一样。

杂役弟子诚惶诚恐地给他指了路,“小宗主一会儿要从那角西墙攀出来,哎呦,你可千万别说是我捅出去的。”

他守门多久,就帮小宗主瞒了多久。

要是被小宗主知道他抖搂出去了,没他好果子吃!

眀冀眉头锁紧,他言笑不苟,眼角眉梢显然已经有了大人模样。

从西墙攀出来?

且不说攀爬危险,如今是早课的时候。

眀冀已经在刚才长老那里,知晓了门派大大小小的规矩。

他守在西墙角下。

里面是诵读早课的童声,早课结束后还要练晨功。

好一会儿,墙内窸窸窣窣响,好像有人踩踏过冬天的杂草枯枝。

“嘘——你小声点!”

眀冀听到一墙之隔清润润的声音。

接着有一团白色动作艰难,手脚并用地攀上墙沿。

之所以说是一团,是因为对方身上穿的不像入道修真者,寻常只要是踏入修真门槛的小童,也能够只穿单衣外罩一身袍服就可以抵御寒气。

而对方穿得里三层外三层,严严实实,银红夹袄,狐裘斗篷,白绒绒的暖耳罩住耳朵两侧。

七八岁的小少年,玉雪可爱的眉眼,脸颊和鼻尖冻得有点发红,可怜得紧。

好不容易攀上了墙沿,眼睛一看底下有个人影守着。

以为逃早课的事情事发东窗败露了,吓得脚上一滑。

“啊呀——!”

眀冀注意着他的动作,听到人叫喊,想也没想就张开手在墙下要接住人。

小少年胸前佩戴的赤金璎珞圈,上面坠有暖石、火珠,碰撞得一阵叮叮当当响。

眀冀再怎么样,也和对方一样是个半大少年,为了接住人,整个被砸进没扫走的雪堆里。

水鹊艰难地用手压眀冀肩头,撑着起来。

墙内还有人,听到水鹊“啊呀”一声,直道不好,三两下翻越西墙,攀了出来。

同样差不多大小的年纪。

圆领袍肩头还有两个灰脚印子。

不难猜是刚刚让什么人踩在了上面。

涂钦午急匆匆地拉起人,慌忙地给水鹊拍雪,也没看躺在地上的眀冀一眼,只顾着问水鹊:“你怎么这么不小心?摔着了没有?”

水鹊倒是好端端的,没出一点问题。

眀冀站起身,拂去一身雪,拧动手腕,咔咔作响,是刚刚尝试接住水鹊的时候伤到了。

任性妄为的小宗主非但不和他道谢,反而倒打一耙,气呼呼道:“谁准你在这里吓唬我的?”

眀冀抬起视线。

小道君粉雕玉琢,朱唇皓齿,可身上几乎没有半点修为。

天气冷,还要靠衣物与暖石火珠保护。

水鹊见他面无愧色,更生气了,手没礼貌地直直指着眀冀,转头对着同行的涂钦午道:“铁牛,你上!要好好教训他!”

执事堂长老冷不丁道:“小宗主要教训谁?”

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,凭借在场三个小孩的修为,加起来也无法察觉到他的行踪。

他一来,水鹊就不敢吱声了。

还、还是执事堂管教习的长老……

教习长老胡子花白,是个刻板老头,大有替闭关的宗主教养孩子的架势,严肃地问:“逃避早课晨功,还想欺凌同门,少宗主,你自己说该领多少鞭?”

眀冀见到小宗主的脸色刷地就雪白一片,怕得好像要簌簌发抖起来。

压紧唇,眀冀站出来,低腰敛手对教习长老道:“少宗主方才只是在同我开玩笑。”

教习长老狐疑:“当真?”

眀冀点头,“长老明察,眀冀绝无虚言。”

教习长老知道对方这是在袒护水鹊,仍旧吹胡子瞪眼,“那光是逃避早课晨功足有月余,少宗主,这又算多少鞭啊?”

涂钦午刚才让眀冀抢先护了人,狠狠瞪了对方一眼。

转头当即学了人家的话,拍拍胸膛,义薄云天地说道:“长老明察!是我强迫少宗主和我一同逃课的,少宗主是被迫的!”

他说得格外诚恳。

正是这样才显出来古怪了。

教习长老盯着涂钦午肩膀的两只小脚印子。

小宗主有两人给护着,也不知道是感动的还是吓的,眼泪汪汪。

立即躲到涂钦午和眀冀的背后,小心翼翼地探头来看,眼中含着一泡泪,好像下一秒就要掉小珍珠。

哭眼抹泪的,鼻尖红红,“长老……你要打,你就打他们吧,打我会打坏的……”

说话是一点江湖义气也不讲。

纯阴体质的少宗主(1)

虽说是总角之年,但也养得太过娇纵了。

哪里有悟真派宗主微生枞少年时的半分风采?

教习长老叹了一口气。

他如今已有金丹修为,在宗中,是实力除了宗主外,排得上一二的,在这灵气日渐稀薄的下界,也算得上有名有姓。

他自小进入悟真派,陪同悟真派经历过将近四百年风风雨雨。

眼看着前任宗主因为境界不得突破,寿元殆尽,原地坐化,仅仅留下一个先天道体的养子。

眼看着当初的半大少年,五岁练气,十岁筑基,三十金丹,到后来百年元婴,挽救岌岌可危的败落宗门,如今更是下界中屈指可数的化神期大能,坐镇悟真派,让旁的宵小之徒不敢欺侮门内弟子。

上次宗主闭关出来的境况,仿佛就还在昨日。

他们当时迎接宗主出关,却不知道宗主从哪里抱回来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,不顾在场长老目瞪口呆,面色淡然地说这是自己的血脉,将来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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