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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香港下雪

 

把我捞上来了,还给我披上他的衣服,却被其他人看见了。

这次之后,我们俩的绯闻在全校都闹腾了一段时间。

我当时很担心,还问丁隐:“要不要澄清一下?”

丁隐反问:“为什么要澄清?”

他语气带点凉气:“我是你男朋友,很丢人么?”

我支支吾吾:“我只是害怕老师发现啊,他又不骂你我成绩差,他肯定要说我啊。”

丁隐叹气:“章荔,你有这觉悟,怎么不多考点分?”

其实考得怎么样,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。爷爷待我严苛,都是在人际交际,自立能力,骑马cha画等方面。父母常年国外,很少问成绩这事,在他们眼中,我未来会出国,会继承公司,会和一个和我同等地位的男人恋ai。

未来的我和丁隐这种人没有任何交际。

我什么都知道,可还是抱住他的腰,笑着撒娇,“那我下次考好,有奖励么?”

“没有。”他很绝情,还很认真,“分数是自己的。”

我用手指愤怒地戳向他的腰,丁隐向后一躲,朝我笑起来。他和混混在巷尾打架的时候,怎么不这么正经啊?

咖啡喝完了,我开车离开。路边的广告牌又看见丁隐,他眼神冷漠,那种凝视就像是在凝视深渊一样,让我冷得发抖。我将车停在路边,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。

直到手机提示音响起——丁隐发了条新的微博。

我微微一怔,点开看了看。

丁隐:下雪了。

附一张城市淹没在雪花的图片。

那是他离开之前拍的,四五点钟,仍没天亮。一切都在沉睡,只有灯光穿过洁白的雪花,朦胧又冰冷。

评论区都是粉丝,眨眼就一万评了。

丁隐的小橙子:宝宝,我们这也下雪了!记得多穿衣服,不要感冒了!

隐隐隐隐丁丁丁:哇哦,看起来雪挺大的。

群鸟:一定要多穿衣服多穿衣服!

热带雨:宝宝tt好想你呀。

我给丁隐发了条消息。

水母:明天我来探班,晚安。

很快收到回复,丁隐回信息,简洁又快速。

dy:嗯。

只有一个字。

幽深的海洋馆,只能听见水波声,层层递进,如大海浪cha0。低迷的灯光,只看得到玻璃窗内深黑的水域,群鱼从头顶飞过,浑身发冷。丁隐靠着玻璃窗坐下,他穿着白衬衫,漆黑的纽扣就像乌鸦的眼睛,剔透发亮。

一层又一层的波涛。

鲨鱼游过他的身后。

“这里是seaworld,世界上最大的水族馆。”丁隐对我微笑,他苍白的面孔映入水痕,发着银se的光芒,像是没有剥皮的沙丁鱼,鳞片闪亮。可是他的眼珠是黑的,浸得冰冷冷,就这样直视着我。

我问:“是么?这是我荔,早没水母展了。除非你亲自去捞水母,夏季的时候会有水母涌上岸滩,你可以准备个玻璃杯,用网将它们捕捞,一只只地把它们抓进去。”

“你养过水母么?”

“很多年前,一只快si掉的水母。”丁隐说,“我以为能救活它,可一个下午它就消失了。”

“那它一定很难过,si里逃生后只活了这么短暂的瞬间。”

“不,水母不会伤心的。”丁隐轻声说,“它们没有心脏,si后会化成水,就像是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。伤心的只有人类。”

我不理解:“丁隐,你为什么伤心?”

“可能伤心自己不是水母吧。”

“好奇怪喔,为什么会有人想当水母?”

“因为水母像幽灵一样自由。”

我严肃地看向他:“不可以,丁隐,你不能当水母。要是我找不到你怎么办?”

“可是,如果有一天我离开,或者si了呢?”丁隐温和地笑了笑,“把我想成水母,可能会对你好很多。”

我说:“你不会离开我的。就算跑去天涯海角,你都必须缠着我。”

丁隐温柔地看向我:“可是我已经离开你了。”

我咬着唇,sisi地不愿松开。牙齿嵌入唇r0u,疼痛遍布全身,可这没让我清醒,只更让我继续执着,“那我会找到你。”

“如果找不到了呢?”

“那就继续找,就算你变成了水母,我也会去大海,水族馆找你。”

“傻子,你以为演《苏州河》呢?”

丁隐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凝视着我,他像是想说什么,又说不出口,只好微微叹气,最后看向我:“其实我骗了你,章荔,我从来没有去过水族馆。”

“我知道啊。”我声音微颤,“我一直都知道。”

我看到世界开始崩塌,所有的鱼疯狂地撞击着玻璃窗,血鹦鹉,斗鱼,亚洲龙舌,蓝纹蝴蝶,蓝绿光鳃,副刺尾鱼,无数交叠的se彩就像是五彩斑斓的梦境。玻璃碎裂开来,大海向我们奔涌而来,巨大的水流裹挟着鱼群冲击着整个水族馆,最先被淹没的是丁隐。他还在微笑,对我微笑,冰冷的水遮盖他的面容,像是淹没佛像般一点点地下坠,于是他真的变成了一只水母,变成了一片我找寻不到的水。我开始尖叫,不止地尖叫,高音调地尖叫,疯狂地尖叫,跪在地面心如刀割的尖叫。水母,黑星海刺水母,灯塔水母,桃花水母,箱水母,布里德河水母,无数无数的水母,无数无数的丁隐,都漂浮在水面之上,缕缕柔软的肢t像是丝绸一般,它们包裹住我,连同水流一般想将我窒息。

不要遗忘。

我不要遗忘。

我一定一定,不要遗忘。

我从梦中惊醒,浑身发抖,泪流满面。

醒后第一瞬间,我近乎是疯了一般找手机,卧室没有开灯,差点滚落下床。我边哭边拨动丁隐的电话号码,手指和牙齿都在发抖,整个人像是掉入冰窖一般,慌张着急地找寻着钥匙。电话的系统音一遍又一遍地响起,我忍住眼泪,缩在角落一动都不敢动。

丁隐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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